太子与太子妃十分恩爱,但我是太子的侧妃

太子与太子妃十分恩爱

但我是太子侧妃。

笑死,我嫁进来太子府三年,就吃了三年他们的狗粮。

太子和太子妃赏月,我就在旁边吃月饼,只给他们剩了五仁馅的。

太子和太子妃出去游湖,我就在前面摘花,他们到的时候满池荷塘就剩下了个叶子。

太子和太子妃对诗,我就在后面背诵唐诗三百首,硬生生把太子新写的诗全比了个稀巴烂。

最后太子终于受不了了,笑着招手把我叫来,亲切地告诉我一个字:

「滚。」

[1]

我会滚吗,我必然不会。

太子很生气,但是没办法。

只能拂袖而去,并吩咐左右:「一个月不许给她吃肉!」

太子真是太歹毒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我爱吃肉,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。

但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,当场买通了后门的小张,让他一天给我带一只烧鸡。

我的侍婢春娘提醒我:「良娣,这似乎不妥。」

我恍然大悟:「确实有些不妥,以我的饭量,应该是三只。」

春娘痛定思痛,决定放弃我,找来了全城最好的舞女、歌女和才女,想教我才艺争宠。

万万没想到,春娘最终还是成功帮我拆散了太子妃和太子。

一个月后,舞女歌女和才女分别成了太子承徽、太子昭训和太子奉仪。

三个人一起到我门上谢恩,感激涕零,说:「谢谢良娣成全!」

[2]

春娘很伤心,春娘想不通。

春娘跑到我面前跪下,说:「良娣,奴婢不是这个意思。」

我也很伤心,因为太子得了这三个美女。

觉得是因为我吃素吃出了菩萨心肠,为了让我多多益善,他下令让我再吃三个月的素。

门口的小张也趁机涨了价,以前一两银子三只鸡,现在变成了两只。

为了省钱,一个月黑风高之夜,我买通了小张,让他放我出去自己吃。

小张说:「良娣,这好像不太好…」

我往他手里塞了两个金锭子,他说:「这好像不太好走,您当心脚下,一路顺风,恕不远送。」

[3]

我带着春娘来到大街上。

什么酱肘子烧子鹅,松花小肚酿肉香肠。

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吃了这些

笑死,我就是吃了。

但又没全吃。

因为吃到一半,小二就过来问我能不能先结账。

我拍桌子训斥他,是不是笑话我没钱,信不信我用钱砸死他。

然后我一摸口袋。

完了,真的没带钱。

[4]

都怪出门的时候太大方,一口气把钱都给了小张。

眼看着场面十分尴尬,春娘都打算挺身而出,只听见半空一句「且慢!」

一个白衣公子摇着扇子道:「这位姑娘的饭钱,我出了。」

英雄救美,经典桥段。

我感激涕零,正要上去以身相许,他却看着春娘道:「不知这位姑娘,该怎么称呼?」

[5]

我很开心,也很绝望。

春娘脸红了,她推辞:「谢谢公子,我们自己打工还钱就好。」

白衣公子很懂礼貌:「姑娘花容月貌,怎么能打工。」

又指了指我说:「姑娘的丫鬟都这么倾国倾城,姑娘更加不能屈尊。」

虽然为了出门,我穿得确实比春娘还要朴素。

但为了这句倾国倾城,我决定告诉他真相。

我试图提醒他:「公子好眼力,其实我才是…」

话说到一半,就有人开口打断:

「不了,还是我来出。」

那个人又说:「本宫的女人,吃饭自然本宫付钱。」

本宫??

我一阵毛骨悚然,一转身,就看到了太子。

[6]

太子的脸很臭,问我:「这个月月钱没发吗?」

我说:「发了,又好像没发。」

他的脸更臭了,对后面的人说:「来人啊。」

完了,我又要吃三个月素了。

我绝望地闭上眼睛,却听见他说:「来人啊,给徐良娣赏!」

「赏她三年的月钱!」

[6]

从那之后,太子就跟中了邪似的。

天天往我院子里跑。

来了也不睡我,每天找我吃饭。

三个月后我胖了十斤,看见肉我就想吐。

太子没胖,他说他吃完天天出去骑射,还做仰卧起坐。

他问我:「这下还想不想出去偷吃了?」

我两行眼泪上西天。

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诛心?

[7]

自从太子上次问了我之后,太子府就渐渐传开了。

说徐良娣出去偷吃,被太子抓了个正形。

好家伙,什么版本都有。什么和厨子偷情,什么和小张偷情,还有什么和九王偷情。

忘记说了,那天在酒楼遇到的白衣公子,就是九王。

太子最近经常往我这里跑,渐渐也引起了其他姬妾的不满。

才女、舞女和歌女纷纷上门,忘恩负义地挑衅我:「你会什么?凭什么太子这么喜欢你?」

我欲言又止,想了半天我确实啥也不会。诚恳地回答说我啥也不会。

然后府里又传出流言,徐良娣狂妄,徐良娣自大,徐良娣不仅狂妄自大,还偷吃。

[8]

太子妃为了止住谣言,把我叫了过去,打了二十大板。以正风气。

真的,这关我什么事,都是大家脑子不太纯洁的原因。

我被打了屁股,还丢了面子,趴在自己宫里哭。

「你哭起来真丑。」

我抬头一看,是太子。

他坐在我床前,皱着眉说:「这是怎么了?」

怎么了?还不都是他?

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:「哦,是不是因为今天没陪你一起吃肉?」

「来人啊,给徐良娣上肉。」

看着满桌子吃了三个月的烧花鸭,烧子鹅。

松花小肚,酿肉香肠。

我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。

[9]

可能我哭得太伤心了。太子决定第二天带我出去狩猎。

我问他太子妃怎么不去,他说太子妃病了。

我问太子妃怎么病了,他说被我气的。

我问我气什么了,他说我再问就把我挂在箭上,送给里面那个大黑熊做晚饭。

我不问了,他又问我为什么不说话了。

我发现我的脾气真是好,太子这么变态了,我都没打他。

太子说:「今晚我给你射一只鹿回来,我们一起烤着吃。」

说完他就拉弓。

太阳照在他侧脸上,半边脸金光闪闪。

我突然发现太子这变态长得还挺好看。

[10]

—可惜,也就仅限于好看。

太子一箭过去,鹿没事。

两箭过去,鹿还是没事。

箭都没了,鹿还是没事。

我安慰他:「没事,不杀生乃是美德。」

太子瞪了我一眼,说今天非要把它抓到不可。

然后就说「驾!」骑着马就跑。

我只好跟着「驾」。

皇家狩猎场特别大,我们两「驾」着「驾」着,就跑到了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什么地方。

万万没想到,最后太子还是成功地抓到了鹿。

结果鹿找到了,路没了。

[11]

我和太子大眼瞪大眼。

他可能也觉得有些尴尬,咳嗽一声说:「这个地方不错啊,本宫特地带你来野炊。」

是的,很不错。

左边有狼窝,右边有虎洞。

上面是秃鹫,脚下还有蛇。

的确是野炊的好地方—野兽们野炊我们的好地方。

可能太子也觉得自己的话实在太瞎,安慰我说:「没事,等一会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。」

五个时辰后,我安慰他说:「没事,等一会很快就会有鬼来找我们玩了。」

[12]

万万没想到,这次皇宫办事居然如此操蛋。

等了五个时辰,都没有人来救我们。

我和太子只好自力更生,一边找路一边互相推卸责任。

他说都怪我非要跟着来,我说是他非把我带出来的。

他说其实他一点也不想杀那个鹿,都是我在旁边一直呸呸呸,我说箭都射没了就别吹牛逼了。

他不说话了,我问他怎么哑巴了?

他咬牙切齿说:「我发现你是个变态。」

[13]

我们两个变态,啊不是,我们两个帅哥美女就这样在路上骑着马找路。

可能是路上太无聊了,他就开始找我聊天。

他说其实他从小就过得很累,但是很开心,因为那个时候父皇母后都在。

「我以前经常来狩猎,」他拉弓给我看:「是父皇亲自教的,那时候我和九弟关系还很好。他打不到猎,还哭着跟我说太子哥哥把你的鹿借给我一只。」

我说现在关系不好了吗,他说好,表面上好。

他又说起他和太子妃,说他和太子妃是从小就很好的朋友,当时他们和九王一起三个人还经常出去烧烤。

「阿华从小就很仗义,比我和九弟还要男孩子气。」

「小时候我和九弟打架,还是阿华一手拎着我们的衣领分开。」

我想起太子妃,平常在府里看上去温温柔柔的,没想到小时候居然这么彪悍。

然后太子点头说:「她对女孩子的确特别温柔,几乎从来不对女孩子动手。」

我说那上次太子妃还打了我二十板子,太子笑着说:

「可能因为你不像个女的吧。」

然后我就笑,太子心情也很好,问我是不是很有意思,我说是的特别有意思,你刚刚踩到屎了。

[14]

我们两找了三个时辰的路,终于走出了狩猎场。

狩猎场的侍卫一见到我们就哭了,还跪下来,说:「太子,微臣来迟,罪该万死!」

确实挺迟的,再迟一步,今早的早饭我又赶不上了。

太子这个时候就不像刚刚在山里那么随意了,板着脸说:

「本宫没事。」

九王一见到我们,脸上就笑开了花,过来握手,说什么啊太子哥没事就好,弟弟我担心你担心的要死啊进林子找了整整十个时辰。要不是别人拦着一天我能找十三个时辰。

太子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,摸着九王的手就说是啊弟弟啊哥哥也是这么的想念你,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两一起进这个林子玩玩,下次弟弟要是进去了哥哥一定也找十三个时辰。

太子和九王就这样互相摸着手一路笑眯眯地往大营那边走,换个瞎子来看都能闻得见兄弟情深。

春娘面色绯红地握住我的手说:「良娣,你没事吧。」

我说我没事,就是你能不能不要一边看着九王的背影,一边问我有没有事。

[15]

春娘这个人就是重色轻友,自从上次被九王英雄救美之后,满脑子就剩下九王了。

我让她给我敷个药,她给我在伤口上点了九下。

我让她给我喂口汤,她吹了九下才给我。

我让她给我上菜,她端上来一碗韭菜。

「过分了啊。」我对她说:「韭菜我没意见,只有九根你就过分了吧?」

她红着脸说奴婢没有,奴婢上错了,奴婢才不是因为九王的原因呢,嘤嘤嘤。

女大不中留啊,女大不中留。

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,春娘在这一口一个九王,对面可不就走来了一个九王?

这个九王走到我们面前,拈开一把折扇,笑着对我说:

「徐良娣。」

「别来无恙否?」

[16]

我说:「我们见过吗?」

说完我想抽自己两耳巴子,怎么可能没见过。妈的,上回把我认成丫鬟的不就是这位九王。

九王看上去一点也不生气,继续摇着扇子笑着说:「见过。」

「徐良娣忘了?数年前你和小王曾经在游春湖一见。」

游春湖?

[17]

我上一次游春湖,乃是三年前的事情。

当时我还是一个未婚少女,随便走出去都能那个轰动全城,长得那叫一个美。

到了我可以成婚的年龄,我爹隔几天就要找人修一次门槛。

修到最后,他一上街,路上就有人问:

「啊,徐将军啊,你家门槛又烂了?」

这主要是因为,我爹瞅谁都不满意,谁上来提亲都要「比划比划」,每次比划完之后,我们的桌椅板凳门槛和门都跟着遭殃。

我爹这个时候就要扶着门槛说:「红颜祸水啊!」

就这么过了大半年,上门提亲的人都快跑完了。一个亲家也没结成,仇家倒是多了一大堆。我娘一看,这样不行,就把我送去相亲。

「这次是尚书家的长公子。」她对我说:「约你去游湖,好好把握。」

谁也没想到船走到半路就沉了。

堕入湖里的时候,我悲哀地想,看来算命先生说的没错,我就是个百年孤独的命。一直相亲不顺利,好不容易这位长公子对我眉来眼去眉开眼笑,妈的船还沉了。

再醒过来的时候,我就成了良娣了。

他们说,是太子救了我。太子不仅救了我,还不小心看了我,所以干脆娶了我。

回忆完毕,我狐疑地对九王说:「我还是没想起来在哪看过你啊。」

他笑眯眯朝我道:

「其实那天救了你的人是我。」

[18]

晚上太子过来看我了。

说实话,现在我并不是很想看到太子。

太子大概看出来我一脸嫌弃,坐了半天,开口问我说:

「.……你是不是又想吃肘子了?」

我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说:「算了。」

太子扭头去问春娘:「你来说。」

「她到底怎么了?」

春娘把脸扭到一边,说:「奴婢不知道。」

太子一条眉毛挑起来了,我发现他挑眉技术特别高超,他说:「……我今天不是故意对那个女医笑的。」

我:?

他继续说:「那是父皇吩咐下来给我包扎的女医,代表父皇的拳拳关怀,我必须对她客气一点。」

我:??什么女医?

他拈开扇子:「好吧,那下回我让小太监帮我上药。」

「这下,总不生气了吧?」

我又欲言又止,忍不住打断:「其实我……」

「好了。」

太子一脸「我都懂」的表情,制止了我说话。

然后说:「你陪我去个地方。」

[19]

这个世界有很多个地方。

有的地方是寻开心的,比如青楼,有的地方是找罪受的,比如赌场。

这个地方,我此生倒是没进去过。

我对太子说:「太子,你带我来义庄来干什么?」

义庄,并不是讲义气的人来的庄子。

而是放尸体的地方。

我万万没想到,太子说带我出去,带我去牢房我都能理解,他居然带我来了停尸房。

莫非说,因为我发现他骗我的秘密,他就要杀人灭口。

还是说太子原来他有某种嗜好,让我过来现场参观。

一想到这,我两行眼泪就掉了下来,

太子看到我哭,诧异地挑了挑眉。开口问我:

「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?」

我流着泪点了点头。

他更诧异了,问我:「是谁?」

我指了指他。哭着说:「是你。」

[20]

太子听了我的话,一个劲地夸我。

夸我大智若愚,还说我脑子跟别人长得不太一样。

然后他说:「你仔细看看,这个尸体和别人有什么不同?」

我擦了把眼泪,仔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尸体。

这位尸体是个侍卫,他的胸口中了一支箭。

这支箭凑近一看,似乎上面还有花纹。

再一看,这不是太子的箭的花纹吗!

这下我眼泪又下来了,我说:「你杀人了?」

「你杀人就算了,你还要我帮你一起处理尸体?」

[21]

夜黑风高,杀人夜。

太子验尸,我守门。

太子说:「来,搭把手。」

「把他的箭,给我拔出来。」

我欲言又止,说:「大佬,这种级别的机密,你让我参与,真的好吗?」

言下之意是犯事被查出来千万别拉上我一起。

但是太子这变态居然笑了,一边笑还一边看我,说:「怎么?「

「是怪我还没把你当自己人吗?」

不,这不是自己不自己人的问题。

我感觉太子的理解能力,那个,是吧,多少有点问题。

但是看他一脸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,我又不好意思拆穿。万一他一生气,把我就地解决了呢。这都不用埋尸体,我就地一躺就行,反正人就在停尸房。

我战战兢兢帮他把箭拔了出来,他又问我:「你看这箭上有什么?」

我说:「血。」

他说:「你再看。」

我人都快哭了,我说:「大哥,我错了,我不该背后骂你,不该听九王的,觉得你是个登徒子王八蛋,下次我再也不骂你了,放过我行不。」

空气有一瞬间凝固。

太子幽幽地说:「哦?原来你在背后骂我?还说我是登徒子,王八蛋?」

[22]

第二天,我起的特别晚。

春娘端着水进来,望着我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板着脸走过来:

「良娣,洗脸吧。」

我睡眼朦胧起来洗脸,她望着我又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:

「良娣,您这脸是被谁打了?」

「没有人打,临时长出来的胎记。」我擦了擦脸,说:「今天无要事发生,不准别人进来找我。」

「可是皇后娘娘已经在门外等着您了。」

「什么?!」我悚然一惊:「什么时候的事?」

春娘说:「一个时辰前。」

好你个春娘,一个时辰前的事现在才叫醒我,果然因为九王的事情怀恨在心。

我含泪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,赶到大堂去,果然,皇后已经正襟危坐,面前一盏茶已经没有热气了。

太子妃坐在旁边,一脸担忧地看着我。

我心里一阵不详的预感。

果不其然,皇后娘娘端起面前的凉茶喝了一口之后,突然脸色一变,端脸喝到:

「大胆徐良娣。」

「你可知罪?」

我心里一慌,趴在地上就要开口,结果起的太猛,一阵头晕目眩,忍不住开口道:

「呕!」

[23]

完了完了。

这回真完了。

死刑,绝对是死刑,那什么莫名其妙罪+殿前失仪,不死也得扒层皮。

我干脆把头埋在地上,准备装死,刚想就地一躺,头上默了片刻,却传来皇后娘娘欣喜的声音:

「快、快传太医!」

「给徐良娣看看,是不是有身孕了!」

左右传来一声「是。」就有两个丫鬟上来扶我。皇后喜滋滋道:「对,坐这,来,再放两个羽绒垫子!」

「好孩子,快坐下,别惊着了,来人啊,给良娣上杯安神茶!」

至于我到底有什么罪,看样子她老人家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太医很快就来了,一脸严肃地替我把脉,看着旁边满脸期待的皇后娘娘,我叫苦不迭,真想把皇后翘起的嘴角拉下来,真不知道她等会知道真相会不会叫人加倍打死我。比如砍头换成凌迟什么的。

果然,太医诊断了片刻,突然脸色一变。

他一脸复杂地看了我一眼。然后起身,跪在了殿前。

「恭喜娘娘,恭喜良娣!」

「徐良娣有孕,已经两月了。」

[24]

什么叫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

我这就叫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

前天差点死在狩猎场,昨天陪太子去验尸,今天就怀孕。

这效率估计神看了都得掉眼泪。

「徐良娣现在要好好休息,不许任何人打扰她!」皇后娘娘这样说。

我受宠若惊慌失措地被七八个小丫鬟扶回了自己宫里,紧接着又来了十几个寺人给我送了补品。起码听了一百多句:

「恭喜良娣,贺喜良娣。」

难不成,我真的怀孕了?

春娘提醒我:「良娣,你似乎一次都没有侍寝过。」

清醒过来的我赶紧抓了把银子给她:「快!快给太医送过去。」

「估摸着今天大概是误诊,让他清醒过来就完了!」

好歹替我抵过这阵,等过了这阵一切都好说。

结果下午春娘回来告诉我说:「良娣,全皇宫都知道您有孕了。」

「皇上高兴得不得了,说晚上要您去参加宫宴呢!」

这下玩大了。

[25]

我很少见到皇上。

虽然我爹是虎威将军,但是我目前还只是个小良娣。以后太子做了皇上,我也就是个妃子。

所以当皇上和蔼地对我说:「我们李家以后就靠你们」的时候,我双脚一软,差点晕倒在地。

太子扶住我,对皇上笑道:「父皇,明明身子虚弱,儿臣先带她下去休息了。」

皇上恍然大悟:「应该的应该的,快扶徐良娣下去。」

太子把我扶到一边,我都快哭了,我小声跟他说:

「太子,我没给你戴帽子。」

「这这怀孕是太医误诊的。」

说起来,我今天一天还没见到太子。

不知道他听到我怀孕的消息的时候,有没有想把我撕了。

「我知道。」

太子气定神闲地喝了杯茶,面不改色地说:

「是我让太医说,你怀孕了的。」

咩?????

太子又说:「不然今天皇后一定会把你抓起来,关进大牢。」

哦,是吗?

「本来今天要有一场大难,现在你怀孕了,估计也就闹不起来了。」

我说:「闹什么?」

太子低声说:「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…」

「本宫也不想这么早让他犯下大错,倘若这次,他知道收敛…….」

原来,是为了九王啊。

[26]

九王在宴席上看上去倒是没什么表情,还是笑呵呵的。

太子昨天带我去义庄,说枉死的那个侍卫,本来是九王派出来要在狩猎场杀了他的。结果先一步被太子的人干掉了。

他还说九王本来打算今天拿这个侍卫做文章,没想到我就怀孕了。

我纳闷地说:「我们那天一路上没见着什么人呐?」

太子云淡风轻说:「那是被我的手下已经射死了。」

好家伙,感情我以为我们只是走了五个时辰。

原来背后趁我不注意在这风起云涌?

「那是你太迟钝了。」太子说:「其实有一支箭都快把你的髻射穿了。」

「如果不是我在你后面替你击开那一下,估计你人都吓没了。」

难怪我说那天为什么太子一直走在我后面。我还以为他是个变态,想让我在后面给他挡挡狼什么的。

原来是为了救我。

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我惭愧地跟他道歉:「太子,你真是个好人。」

「哦,是吗?」他的指腹摩挲着杯子:「我不是登徒子,王八蛋吗?」

我讪笑:「太子,你看我的脸。」

「昨晚我刚说完这话,转脸就撞门上了,已经得到报应了。」

他端详着我的脸:「看上去还不算重嘛。」

我:「……..」

[27]

由于我怀孕了,待遇跟着水涨船高,连菜都多加了好几个。

皇后对太子妃说:「徐良娣现在有了身孕,必须重视起来。」

「你身为嫡妻,要好好照顾她。」

说真的,我都怕太子妃打我。

毕竟,是吧,在我入府这三年,我是吃着太子和太子妃的狗粮长大的。太子和太子妃恩爱三年了,都没有孩子。我现在却莫名其妙「怀孕」了,她想不打我都难啊。

更何况太子还说之前我把她气病了。

但是太子妃不愧是太子妃,心胸宽广看上去一点也不介意,笑眯眯地让人给我准备补品,又拿来了一对玉如意。

「有身子的人要好好保重。」她让人给我送上安胎药:「喝了药安安胎会好一点。」

我小声问她:「假如没有怀孕,喝了这个药会怎么样?」

她也小声回我:「会死。」

什么?!我吓得差点把药碗打翻,她哈哈大笑,说:「骗你的!哈哈哈哈,你真好骗,难怪李云舟那狗东西喜欢你。」

我讪笑道:「一般,一般。」

太子这狗东西才不喜欢我,但是看太子妃今天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。

平常她都温柔贤惠。从没看过她这么豪气的一面。

莫非是受刺激过度?

一想到这,我心里愧疚万分,望着太子妃几次欲言又止,太子妃却满意地拉着我说:「云舟终于把你拿下了,我还以为他至少还得再拖上一年,现在连孩儿都有了,甚好,甚好。」

完了,完了。

真的受刺激了。

太子妃拉着我的手笑,我拉着她的手哭。我们两又哭又笑,直到门口传来一个声音:

「你们俩在干什么?」

[28]

还没嫁进太子府之前,我娘就拉着我的手,千叮咛万嘱咐,说我从小看上去又蠢又憨,没想到这回长了个心眼,给自己找了段这么好的姻缘。

「太子要是伺候好了,来日等你生个一儿半女,我的儿,你就可能做皇后了!」

说真的,这姻缘真的不是我找的。

怀孕,也不是我怀的。

但是我娘很高兴,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,立马带着我爹上门来拜访,左一个养生秘方右一个生男宝典,还偷偷对我说:

「你呀,是吧,得长个心眼,你得防着这个太子妃,为娘跟你说,别看她脸上在笑,心里肯定恨不得把你给撕喽!」

娘,你真的想多了。

我爹倒是一脸担心地看着我,悄悄问我:

「明儿,太子对你好吗?」

我对我爹说:「好,好得很。」

「太子怎么会对明明不好呢?」我娘亲笑眯眯地说:「看看明明,怀孕之后,这多有福相啊,你看看,脸都圆了一圈呢!」

妈,谢谢你的小幽默。

看着我爹我娘脸上灿烂的笑容,真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我肚子里只有空气,会不会当场背过气去。

太子说:「哦?是吗?只有空气?」

「你肚子里不是还有中午的肘子吗?」

[29]

我说:「有话好好说,别动不动就提肘子。」

自从前阵子吃伤之后,我现在不爱吃肉了,天天喝粥。别人一问起来我就说害喜。

「你来我房间干什么?」

「睡觉。」太子坐在床边,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:「母后说你怀孕了,让我来陪你。」

好家伙,我这房间八百年没这么热闹过了。

短短的一天里,我接待了我爹我娘,太子妃,太子承徽、太子昭训和太子奉仪,太子爹妈太子全家,晚上我还得见太子。

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偿加班?

太子闭着眼说:「就寝吧,明天还要带你去拜家庙祈福。」

我欲言又止:「太子,这只有一张床,您…」

这只有一张床,不然您睡地上?

他善解人意地看穿了我的心思:「没关系,念在你是女子,本宫就不让你睡地上了。」

「一起上来吧。」

不,我的意思不是我睡地上。

为什么每次我和太子的想法总是背道而驰?我含泪躺在了床的边上。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产生了怀疑。

虽然,我入府已经三年了。

但这是我第一次和太子同床共枕。

我不由得偷偷侧过头去,打量着太子。

我发现太子其实长得很好看。

他的眉毛像刀锋一样,锐利又明朗,微阖的凤眸睫毛极长。

好似在脸上刷出一片下弦月。

高挺的鼻梁隐隐在月色中勾出高低起伏的线条,连出了一张绯色的唇。

这张唇,似乎在动。

它微微张开,在寂静的夜里,发出了冰玉相击的声音:

—「不然,我们来做那种事吧?」

[30]

原来,太子的那种事就是下棋啊。

我拍着我的胸脯说:「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是那种事呢。」

「哦?」太子拈着一枚棋子,抬眼看我:「哪种事?」

我尴尬地说:「比如什么评诗啊作画啊对对子啊泛舟啊采莲啊什么的。」

「那也不是不可以。」

万万没想到,今晚,我还是看到了太子没穿衣服的样子。

大晚上的,他真就听了我的话,两个人摸黑来泛舟。

前面我说的评诗作画什么的,他都当做没听见。

我安慰自己:「太子可能是知道自己作的诗太烂了,所以还是选择带我来划船。」

今晚,月色很美。

荷花很香。

太子一脸回忆:「还记得我当年和你初次见面,你就在这样一条荷花舟上。」

他不提这个还好,一提我就有点生气。

上次九王说,是他先把我救上来的。

结果太子看见了,也要救,两个人就在水里打了起来。

害得我多呛了几口水。

所以我明知故问地钓鱼:「是吗?是因为我长得太漂亮了,所以你当时去救我?」

太子摇头。

他一边摇头,一边说:「不记得了。」

「光记得扑通一声,河面上好大的水花。」

我:「.……」

他一脸遐想:「我当时就在想,这么大的水花,这女子一定很重。」

我生气地别过头去。

「但是下水一看,似乎又并不胖。」

我高兴地转过头来。

「但是伸手一掂量,确实又挺重的。」

我生气地别过头去。

「你怎么了?」太子关切地看着我:「脖子抽筋了吗?」

[31]

脖子抽不抽筋我不知道,我估计太子脑子有点抽筋。

他说完我脖子抽筋,我高兴地给了他他没吃过的大嘴巴子。然后他往后一闪,没打着。

结果闪的动作太大,船翻了。

我们两掉进了水里。

太子紧紧地勒着我的肩膀,吓得我吱哇乱叫:「哥,哥,有事好商量,我不是故意把你打下来的,你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啊!」

他「嘘」了一声;「别说话。」

「你看那,是不是有人?」

[32]

有人。

男人和女人。

正在那啥的男人和女人。

他们躺在树林里,旁若无人如胶似漆,颠龙倒凤不知所以。

没想到我和太子今晚没有那啥,却躲在池塘里看别人那啥。一想到这,我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。

难道真是我魅力不够?

我的魅力不够,树林里那两位朋友的魅力却非凡,我跟太子都扑通成这样了,他们还在气喘吁吁天人交战恍若无人出神入化。

「哥哥,你别,你别…」

被压在地上那位朋友,怎么看怎么面熟。

我悚然一惊。

天!那不是….

一只手捂住我的眼。

「不许看。」

[33]

偷情的人,我认识。

正是那个当初春娘请来教我读书的才女,后来成了太子承徽。

想当初,她一脸严肃教导我:「良娣,女慕贞洁,男效才良。」

「女子不管有才无无才,贞德才是最重要的。」

如今她自己却……

一想到这,我对太子满脸愧疚:「对不起,太子,我不是故意的。」

太子:「?」

太子:「人是你叫过来偷情的?」

我欲言又止,终于止住了想抬手打他的冲动。

太子浑身湿漉漉,身材在月色下暴露无遗。

宽肩窄腰,长腿修臂。

看着看着,我就咽了口口水。

太子说:「你吞下去一口泥吗?」

[34]

毕竟洞房一刻值千金,本着不抢钱是人之美德的原则。

我们两开始往回走。

真的,你说,是吧,你说我往回走还情有可原,毕竟这个事,哎,跟我也没多大关系。

但是太子居然也跟着往回走,我就不能理解了。

他不仅一边往回走,还一边警告我:「刚刚看到的通通忘掉,不许存在脑子里。」

我对着他讪笑:「大哥,这是多好看的事情呐?你以为我想记得?」

他朝我:「好看吗?」

不好看。

他又朝我走近一步:「那这样,好看吗?」

月亮打在他脸上,我看见他的睫毛在他脸上,刷出长长的影子。

我感觉他的气息轻轻扑在我脸上。

真好闻。

他的嘴唇果然又甜又软,就好像我想象中的那样。

他在我的嘴上轻轻吻了一下,紧接着舌头也缠绕了进来。

月亮在摇晃。

他吻了我好久好久,久到我觉得呼吸都快跟不上了,月亮在眼前都糊了…然后他松开我,认认真真地问了我一个痛彻心扉的问题:

「你嘴巴里是什么味道?」

我老老实实地回他:「我刚刚确实吞了一口泥,好吃吗?」

[35]

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,我觉得我全身都在疼。

昨晚我说完那句话之后,太子就对我动了手。

—对不起,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动手。

他左手拧住我右脸,右手拧住我左脸,把我的脸跟个那橡皮泥一样使劲往外拉,一边拉还一边说:「好吃吗?嗯??」

「我错了,大锅。」

后来打着打着,我们就走回去了,回去回去着,我们就开始换衣服洗漱,洗着洗着,他就把我推到了床上。

我只记得月色朦胧,长烟一空。

他的唇在我唇边,问我:「害怕吗?」

我说,不怕。

我其实是想皮一下,比如说什么不怕你大爷之类的。

但我还没说完,我就发现。

他真的是我大爷。

迟了近三年的洞房花烛,今夕终于偿还。

我只感觉月亮是晃的,帘子是晃的,整个世界都是晃的,眼前的李云舟也是晃的。

我的心也跟着晃来晃去,慌慌张张,但又无端生出好几分的甜蜜。

邸深人静快春宵。

心絮纷纷骨尽消。

他的唇在我耳边说:

「今日方知。」

「什么叫做抵死缠绵。」

[36]

第二天,我是被久违的春娘的声音唤醒:

「良娣,良娣,快起来!」

「皇后娘娘来看您了!」

一次是皇后娘娘。

两次还是皇后娘娘。

我的泪水不自觉滑下,莫非,我前世和皇后娘娘有仇?不然今生怎么会一而再,再而三被她搅了清梦。

久违的春娘突然对我热情起来让我感到诧异,而久违的皇后娘娘只会让我眼前一黑,毕竟昨晚,我是真累了。

皇后娘娘看上去一脸担心:「我的儿,你没事吧?」

「今天皇儿突然说你身子不大舒服,就不去家庙祈福了。这可把本宫担心坏了,要不要紧?用不用请太医来看?」

「定是底下的人伺候不周!你告诉母后,母后替你罚他!」

皇后的这个耳报神传得也是有够慢的,她要是昨天听到了,昨晚这顿棒子估计我也不能挨。

我刚刚一坐起,下面就一阵刺痛。

疼得我龇牙咧嘴,只能望着皇后笑道:

「不关别人的事,儿臣、儿臣就是有些不适,所以…」

不关别人的事,就是昨晚被你儿子用棒子打了几次,所以才会起不来。

「所以…请母后千万不要责罚下人…」

不要责罚下人,罚你儿子就够了。

最好扇他两巴掌,然后也喂他吃上三个月的肘子,一丝青菜也不许有。

「有不舒服的地方,一定要说。」皇后关切地拉着我的手:「你看看你,嘴巴都白了,还跟母后客气。」

「来,让母后看看,到底是哪不舒服。」

说着说着,她就掀开了我的被子。

然后,我的宫殿就被一声尖叫掀翻了:

「哎呀!这是怎么回事!」

「床上怎么有血!」

[37]

太子回来的时候,整个宫的人都在偷笑。

他面无表情,看似淡定,一路从笑声中走来,耳朵却红得要命。

他一把冲进我的房间关上门,冲到我面前掀起我道:

「徐明明!你跟我母后说了什么!」

我捂着肚子:「哎哟哟,疼…疼…」

他脸上的神色立马变了:「哪里疼?要不要紧?太医!太医!」

我拉着他的手放在我心口上:「哎哟哟,心疼,心疼…….」

他:「哦?是吗?」

「来人啊,徐良娣说她想吃肘子了,让小厨房煮一桌子过来。」

「大哥,大哥。」我一把拉住他的手:「我错了,我错了,有话好好说,别随便就做肘子。」

「你终于肯认错了?」

他一掀衣摆,坐在床边,冷笑道:

「那你给我解释一下。」

「为什么今天见到的每个人,都在问我痔疮好了没?」

[38]

我善意道:「哎呀,这个,是吧,也不是什么大病,那什么有病好好治,大家都是关心你。」

「是吗?」他站起来:「把肘子抬进来吧。」

「大哥,大哥。」我又一把拉住他的手:「这…这也不能怪我啊!」

「我要是不说床上的血是你痔疮裂开了,信不信母后当场就能让几十个御医集体把我给治了。」

他好像并不接受:「那为什么不是你痔疮裂了?」

我摆出妖娆的姿势:「我这种仙女,是不会长痔疮的。」

太子:「.……」

他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有说话,春娘担心地问:「良娣,太子不会被您气死了吧?」

我笃定地说:「不会,你看他胸膛还在起伏,明显还活着。」

[39]

太子没被我气死,但是估计被我气傻了。

他听了我这句话,笑着夸我真是聪明,还问我小时候哪位先生教的,现在还健在吗。

我谦虚道:「还活着,还活着,今年都九十三了,就是毕业后再也没见过。」

说完我就纳闷了,太子怎么猜到先生教完我之后大病一场了呢?

太子却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。

他对春娘说:「你先出去吧。」

随着门吱呀一声关上,他坐在了我床边。

深邃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我。

我:?

我:「你中风了吗?」

太子深呼吸了一口气,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骂我傻逼,而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。

一边掏,还一边脸红。

他把这个小布包放在我手里,说:「送给你。」

我拿过来一看,好家伙。

这不是寺庙的度牒吗!

[40]

没有想到,太子居然这么狠毒。

昨晚用棒子打了我一晚上不算,今天居然还要直接把我送到庙里出家。

我这是嫁了个什么绝世蛇皮好男人?

一想到这,我不由得闭着眼睛潸然泪下,太子可能是觉得我不够伤心,在那火上浇油:「你哭什么?」

我说:「怎么,都要出家了,我哭一哭犯法吗?」

「谁说让你出家了?」

不是我出家,难道是太子出家?

一想到这我就不哭了,但我还是有些难受,这什么太子啊!我刚对他动心,他就去出家,我要是彻底爱上他,他是不是还要直接抹脖子上吊?

太子哭笑不得:「你再看看,这不是度牒!」

手上的壳子打开,摊在床上。

这确实不是度牒。

在壳子中间,静静地躺着一枚同心结。

我感觉我被一个人轻轻抱起。

太子的声音在耳边摩挲:「这是我今天去家庙里求的。」

「愿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离。」

他看着我,眼里深情如海。

认认真真,一字一句道:

「徐明明。」

「你愿不愿意和我一生一世,永不分离?」

[41]

我,是太子府的厨师福寿。

最近,我觉得我们的良娣有点不太正常。

自从她怀孕之后,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。

没怀孕之前,我顿顿给她做肘子,连做了三个月,自从怀孕之后,她再也不吃肘子了,天天喝粥。

管家天天过来,愁眉苦脸:「这可怎么办!良娣有了小世子,还这么挑嘴。」

「这要是小世子在良娣肚子里没有吃饱,上面怪罪下来,我们这些人还活不活了!」

于是我翻着花样给她做粥,比如里面加点鲍鱼鸡丝,配菜里放上炸得盐津津的排骨。

最近,她偷偷来找我,问我说:

「福寿啊,你知不知道太子,他喜欢吃什么啊?」

我想了想,说:「太子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。」

毕竟是储君,太子的喜好,自然不能轻易让人知道。

于是她托腮想了半天,又高高兴兴说:「哎呀!」

「我知道了!」

她让我教她做宋嫂鱼羹,天哪,选烧开水不好吗,偏偏要选个这么难做的玩意。

考虑到她有孕在身,我说:「良娣,不然还是我给你做吧。」

她笑眯眯说了两个字:

「不行。」

我还没发现良娣是这种厨艺天才呢。

一天下来,我的厨房没炸。

都他妈是我祖坟冒青烟。

这回换我愁眉苦脸了,我愁眉苦脸对她说:「良娣,算我求您了,不然咱就不做了吧?奴才给您做现成的不行吗?」

她笑眯眯地说了两个字:

「不好。」

皇天不负狠心人,几天之后,良娣终于做出了一碗羹。

听说良娣捧着羹去找了太子。

听说太子含笑吃完了整碗。

听说太子吃完之后,面色发黑,当天差点连人都被抬进太医院。

良娣又来找我,再也不敢三天速成了。

她老老实实学做了一个月的菜,规规矩矩做出了三菜一汤,然后去找了太子。

我的徒弟小康偷偷问我:「师父,良娣这是整那出呢?」

我深思:「大概是争宠吧。」

他恍然大悟:「难怪呢!我说最近太子都不理太子妃了,怎么天天和良娣一起。」

「原来,太子好这口啊。」

是啊。

最近太子和太子妃,确实没有像从前一样,经常和良娣三个人一起把臂同游。

但是太子妃好像一点也不生气。

也看不出来良娣和太子妃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。

两个人感情还挺好,闲着没事还一块去钓鱼。

小康感慨:「太子妃不愧是太子妃,就是有气度。」

我倒感觉太子妃不是有气度。

她更像压根不在乎。

不管怎么说,太子府的气氛就突然从「太子和太子妃很恩爱」转变为「太子和良娣很恩爱,他们都和太子妃是朋友」这种诡异气氛。

但是太子看上去,好像比之前还要开心。

我的徒弟小康啧啧称奇:「男人,果然换老婆的时候才是最开心的。」

只是没想到。

太子和良娣好了没多久。

这新的老婆,就上门了。

[42]

最近,我心情很好。

自从那天之后,太子终于不跟我闹别扭了。

太子妃说:「你看看,你看看。这样多好呀。」

她一边说,一边拉着我的手在她脸上磨蹭:「小明明,软软香香的哦~」

这个时候太子就会黑着脸把我的手拿过去,说:

「好好说话,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动脚。」

太子妃哈哈大笑,我脸都给烧红了,小声说:「大哥你有没有搞错,太子妃是女子。」

「不可以。」他还是板着脸:「反正,你离她远点。」

「放心吧大醋缸子。」太子妃笑眯眯地捏了一把我的脸:「我是不会碰你的小明明的。」

不知道为什么,从那天晚上之后,太子妃就再也不和太子一块了。

按照她的话来说:老娘已经功成身退了,没有必要再敷衍臭男人。

和女孩子在一起玩,不香吗?

太子妃果然是人生中那最锐利的一双眼,一眼看穿臭男人肯定是难敷衍的,臭男人一连和我在一起一个月,真是我最难消停的一个月。

但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,太子带我出去玩,青楼的姑娘上来问:「两位公子,需要听小曲儿吗?」

太子还没说话,我就说:「不用了,他有人伺候了。」

「那个人就是我。」

这时候青楼的姑娘们就会用一种惊讶中带着兴奋,兴奋中透着惊讶的表情上下打量我们,连连点头,有的走得慢的还能听见她说:

「哎呀,这多好的两个公子,居然是兔儿爷!」

「对呀对呀,尤其是那个个高的,真是没想到,人不可貌相啊!」

太子表面上在笑,一回去他就掐着我的腰说:「嗯?我喜欢男的?」

是吧,你说这个人,他一点幽默感都没有。

我跟他开玩笑,他非得动手动脚。

但是我觉得现在好幸福。

他带着我骑马,带我狩猎,看月亮,问我说:「今天的月亮,有那天的漂亮吗?」

我说:「嗯,泥巴味的。」

他:「.…..」

那天,我们坐在郊外看星星,他的头发被吹开,露出他好看的额头,我侧过脸问他:「为什么是我?」

「为什么你喜欢的人偏偏是我?」

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:「秘密。」

我了然地点了点头:「果然是因为我的美貌。」

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。」他说:「你还不算漂亮,丑得很,门牙都缺了一颗。」

我这一生只有一个时间段是缺门牙的,这个时间就是我五岁,但是我五岁的时候显然还没见过太子这种生物。

我摇着太子的手,非要他说出个往事,比如曾经我小时候在什么地方救过他一命,又比如我小时候和他是什么好朋友,跟他有什么以后要成亲的承诺,所以导致这么多年他都念念不忘之类云云。

「你想得太多了」他扶额说:「我真正对你有印象,是在你十五岁。」

十五岁?

又有我十五岁什么事?

这下我更加消停不了了,非要他说出来不可,他被我闹得不行,只好含笑摸摸我的头发,说:

「我有个惊喜。」

「过两天,一并告诉你。」

[43]

我从梦里醒来。

最近这段时间,我总是睡得很沉,这都怪李云舟,前段时间晚上总是折腾我。

昨晚从郊外回来之后,他抱着我,我实在受不了了,告诉他最近不准碰我。

他早上出门的时候,吻了吻我的额头,轻声说:

「等我,我今天出去,回来给你带一样东西。」

「你就好好睡觉。」

但是我这觉还没睡的踏实,迷迷糊糊中就被春娘叫醒:「良娣,府里今天新来了个女人!」

「什么女人?」我睡眼惺忪:「又来了新厨子?」

「不是厨子。」春娘恨铁不成钢:「是女人!」

「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!」

「据说是太子让她进府的,还让她直接去找了太子妃。」

「您说说,这不是摆明了让太子妃给她名分嘛!」

还没等我睡醒,我的宫殿就被一群女人齐齐包围了。

太子承徽、太子奉仪、太子昭训都很激动,围着我说那个女人坏话。说人家长得丑(看来一定很漂亮)说人家风骚(看来真的很漂亮)还说人家败坏礼仪廉耻之类的(看来一定是漂亮到爆了!!!)。

太子承徽说:「简直太不像话了!看着规规矩矩的,怎么能想着勾引男人!」

我心里说,大姐,你看起来也规规矩矩的。

你还跟你大哥上回在小树林偷偷打炮,你像话吗。

但我表面很淡定,我说:「太子喜欢就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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